火博体育惠州方言的失与留

作者:小编    发布时间:2024-04-30 22:58:47    浏览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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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火博体育惠州方言的失与留“日头”“月光”“火蛇”“伢仔”“箸”“心布”……提起这些方言,很多土生土长的惠州人都觉得特别亲切。这些形象生动的方言,我们虽然不时可以听到,但已很少再使用。

  位于客家文化、广府文化和潮汕文化交汇地带的惠州,主要使用有客家话(含惠州话)、福佬话(闽语)和白话(粤语)等汉语方言,也有少数民族群众讲瑶语或畲语。

  随着普通话的推广和外来人口的大量流入,惠州方言的使用场景逐渐萎缩,其使用率已远远低于普通话。当惠州方言日渐式微,新生一代对方言日益陌生,抢救保存火博体育平台入口、传承发展惠州方言迫在眉睫。

  “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无改鬓毛衰。”这样的场景,曾经令无数人为之动容,在不久的将来可能很难再见到了。

  曾文丽是土生土长的惠州人,自幼与长辈们居住在一起,频繁接触桥东话、桥西话、水北话和学佬话,对惠州方言知之甚深,有着深厚的感情。在曾文丽看来,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讲惠州话的时候,说话顺口多了,这个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惠州人。

  在儿子出生后,从牙牙学语起,曾文丽慢慢教他说惠州话,用惠州话进行日常交流基本不成问题,这令她颇感欣慰。可惜好景不长,当儿子满3岁上幼儿园以后,开始学习普通话,并且日渐熟练。由于掌握的方言词汇量不够,用于日常交流稍显局促,再加上使用场景有限,久而久之,惠州话慢慢被儿子“抛弃”了。

  曾文丽和家人也曾试图把儿子的惠州话“扳”回来,却徒劳无功。儿子大部分时间待在学校,和同学老师相处都用普通话。在家里的时间,大多在看书、写作业,只能用客家话聊天。自从儿子上初中,不仅学业愈加繁重,而且住在学校,沟通交流少之又少了。

  这是惠州大部分家庭使用方言的缩影——老年人以说方言为主,中青年可以兼说方言和普通话,少年儿童则以说普通话为主。而且,这种发展趋势还在不断加剧。

  1989年出生的陈金城面临着同样的困境。上世纪五十年代末,陈金城的爷爷举家从河源新丰江库区搬迁至惠州。作为乡音的客家话(也称“客家方言”),比陈金城年长的家人张口即来,而且家人之间聊天也习惯用客家话,但比陈金城年幼的家人,虽然听得懂客家话,却只能简单说上几句,而且发音不太“正宗”。

  客家话的“断代”日渐显现火博体育平台入口,尤其体现在新生一代上。自陈金城结婚娶了一个外省妻子后,家里人为了尊重她,有她在的时候,聊天主动说起普通话。尽管如此,长辈们时不时还会提醒让她学讲客家话。但客家话有一定门槛,与其他地区方言的用词、发音、语法都差距很大,非一朝一夕能学会,她并不愿意花太多时间学客家话。

  陈金城的儿子出生于2014年,客家话对他来说虽然不陌生,时常能听到,勉强也能听得懂,却难以“启齿”。陈金城无奈说到,成立自己的小家后,仅他一个人会讲客家话,日常工作很是繁忙,陪伴家人的时间很少,教孩子学会客家话实在是有心无力。

  受在深圳长大的表哥影响,陈金城的儿子反而对英语兴趣大增。和妻子商量后,陈金城把儿子送去英语课外培训班,尽管学费高昂,好在儿子坚持肯学,咬咬牙就坚持了四年多,日常英语对话还算得上流畅。

  作为东江中下游的中心城市,惠州处在客家文化、广府文化和潮汕文化的交汇地带,各种文化在这里相互交融,衍生出客家话(含惠州话)、广府话、闽南话三大方言形态,以及军声、占米话、路溪话、平婆话、蓝田话等使用人群较少的特殊方言。各种方言在互相影响、互相渗透中,不断变化发展。

  客家话是汉语七大方言之一,在惠州使用范围颇广,是惠州市第一大汉语方言,惠阳区、惠东县、博罗县使用客家话的人口众多,惠城区火博体育平台入口、龙门县等地也有部分人说客家话。这里的客家语属于岭南客家音系,代表着客家人几千年来的迁徙历史。

  2008年出版的《惠州市志》记载,从使用人口上看,惠城区的本地居民都使用客家线万人讲客家话。

  惠州话,又称循州话、惠州本地话,被公认为“惠州方言”。《惠州方言志》记载,惠州话属客家方言,受粤方言的影响很深,从语言的内部结构来看,它保留了客家方言的一些基本特征,主要流行于惠城区及周围几个县部分地区火博体育平台入口。十里不同音,各区域的惠州话大致相同,又略有差异。

  在惠州龙门龙城、龙田、龙潭、龙华、永汉、麻榨一带流行的“龙门话”,是广府话(粤语)系统中的一种次方言,在语法、音调方面与广府话略有差异,但大部分词语、句法结构等基本相同。与东莞交界的博罗县园洲镇和石湾镇,也是粤语方言的使用区域。

  自宋朝起,不少福建先民为躲避战乱,陆续迁徙至惠州,并长期生活于此。受此影响,在惠城区、惠东县、博罗县、龙门县等地,均有讲闽南语的人口分布。

  《惠州市志》特别提到,由于普通话的推广和较多外来人口(特别是外省人口)的流入,惠州市境内使用汉语方言和普通话的情况也在发生变化。尤其是在惠城区内,变化尤为显著,在公共场合,方言的使用率已远远低于普通话。各县城内方言的使用率也有降低趋势。

  为生活奔忙的惠州人,大多无暇顾及方言的传承。陈金城时常也觉得讽刺,儿子乡音没学好,倒花高价钱把外国人的话说得很溜,但有什么办法呢,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,只能顺其自然。

  “惠州方言保护形势紧迫,如果不加强保护,小片区的方言可能会消失,区的方言可能会慢慢失去特色。”惠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主任袁学欢对此颇为担忧。

  在袁学欢看来,惠州方言一旦丢失,不仅意味方言的式微,与其相联结的传统文化也将随之消逝。以非遗为例,如果方言消逝,那么惠东渔歌、客家山歌、汝湖渔歌、龙门山歌、军声、园洲粤曲等非遗的传承也将陷入失传的窘境。

  惠州方言不仅是语言工具,它承载着乡愁、乡情,是刻在惠州人骨子里的记忆。惠州方言文化的流失,引起社会各界的深切关注,惠州各级部门也在不断加强惠州方言的保护传承。

  作为地域文化的典型标志,方言是活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。目前,惠州陆续公布了不少本土方言相关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,主要有国家级非遗惠东渔歌,广东省级非遗客家山歌(惠阳皆歌),惠州市级非遗汝湖渔歌、龙门山歌、铁涌尖米山歌,以及县区级非遗东江渔歌、水北民谣、永湖皆歌、惠东客家山歌、军声、园洲粤曲等。

  通过非遗项目申报,惠州明确了与惠州方言相关非遗项目的保护单位和主要传承基地,确保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方言保护工作。

  作为惠州最具代表性的粤语方言,“龙门线月启动的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,用现代化的技术手段记录和保存汉语方言,建成多媒体语言资源库。2019年,广东技术师范大学专家团队曾来龙门记录“龙门话”,最终形成文件和影像资料,以纳入中国语言资源有声数据库永久保护使用。

  相对于惠州方言的记录和保存,保护方言赖以生存的环境,营造全社会尊重方言的氛围,激发方言活力,显得更加困难、更为艰巨,但惠州不断在尝试。

  “目前方言保护的最大问题在于,人们没有真正去了解方言、欣赏方言,认识到方言背后的文化价值。”对于方言的保护与传承,袁学欢认为,关键是要呼吁惠州人民转变观念,提高对方言的自豪感,发自内心地热爱方言。

  传承方言的最佳阵地,主要在中小学、幼儿园,在每一个惠州家庭。近年来,以非遗为载体的惠州方言不断走进校园课堂,营造方言学习生态,让方言传承有了“新声”。惠州积极邀请非遗传承人、曲艺家、方言专家和志愿者进校园作表演、讲座等,指导学校开展方言传承活动,让学生们在非遗传承中学好、用好惠州方言。

  作为省级非遗项目“惠阳皆歌”传承人,黄红英多年来坚持走进校园开展惠阳皆歌进课堂活动,激发孩子们在客家山歌中学习惠州方言的热情,提升学生对惠州客家方言的认识了解,让保护方言的种子扎根在青少年的心中。

  创作朗朗上口的惠州话流行音乐,为传统惠州话童谣配乐,拍摄制作惠州方言主题短视频……未来,惠州将挖掘盘活方言资源,鼓励以惠州方言为素材的文艺作品创作,打造一批“接地气、沾泥土、带露珠”的方言类文艺作品,借助流行歌曲、名人效应等时尚元素,吸引更多年轻人共同参与到方言文化保护中去,从而营造惠州方言保护良好氛围,提升惠州方言的知名度。

  但是,我们依旧可以看到,在惠州的粤语和闽语方言区,方言仍然是核心的交际工具,拥有稳固的使用人群。在这些方言区,普通话就像正装,方言就像便装,各美其美,各得其所,并行不悖。

  与此同时,普通话推广普及和方言保护传承之间并不冲突,而且是相辅相成的火博体育平台入口,因为它们都有各自的使用空间和圈层——作为国家通用语言,普通话在公共场所、教育、行政和传媒中具有法定语言的地位;而方言则是区域性的,是民间语言,适用于非正式场合、家庭等领域。

  在普通话普及推广的背景下火博体育平台入口,早在2017年,国家就将方言列为保护的对象——中央办公厅、国务院办公厅发布《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》,提出要“保护传承方言文化”,大大提升方言文化的地位和价值。

  惠州使用的方言种类丰富,从客观上来说,我们无法做到让每一个人都能说一口标准地道的方言,关键是在利用现代化技术手段永久保存方言的同时,创造更多让方言得以生存的空间,尽最大可能延续方言的生命力,让惠州方言不被歧视,在记忆里和生活中留住美丽乡音与动人乡愁。

  当前,新媒体极大地推动了方言文化的创作和传播,惠州不妨积极探索并鼓励多样化的方言开发应用,让生动有趣的方言活跃于日常生活,让更多人关注、了解并热爱方言,积极支持方言保护,不断激活方言的生命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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